适当扎手的豪猪

更不懂事一点的时候写文章非常喜欢引用豪猪,大概用法是这样的:

我们就像带刺的豪猪一样,为了取暖而彼此靠近,又因为疼痛而彼此分开。总有一天我们能找到合适的距离。

——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PID控制,不然的话大概会像现在的我一样,绞尽脑汁插入一段PID控制和段子中的豪猪如何相似的议论。人还真是本性难移呢。但是我扯远了。

小时候与自己和解的方式是教科书式的:我不完美,但是我为自己的每一个部分而自豪。或许我不是最成功的那一个,但我尽力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好;或许我放弃了更“好”的选项,但那些不是我喜欢的;不管对错,走过的路都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从不后悔。总的来说,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觉得长大一点之后的一个进步是对自己更诚实一点:我不完美,对自己的过去也不无后悔。会希望能够弥补以前的错误;会想忘记自己的尴尬时刻;会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到能做的最好;也会盘算在一些岔路口做不一样的选择的话自己如今会身在何方。觉得现在的版本是最喜欢的自己,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在合理化自己的现在而已。

另一个觉得自己长大一点的部分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少是为了迎合他人的眼光。可能喜欢上理科也是因为大家都说聪明的孩子应该选理科;可能读聂鲁达不仅是因为他狡黠而古怪,也是想要别人觉得自己欣赏品味没有太低。或许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自己都在潜意识的思考别人将会怎样看待自己,而自己又该如何维护自己。

可是解构多了,难免就会陷入对意义和独特性的质疑:如果现实是自己不得不接受的妥协,那它值得珍视的地方又在何处;如果难免为他人的眼光期待所规训,那到底有多大程度的自我属于自己?而那些引以为傲的人生信念,到底又有多少是自欺欺人而已?

一种做法是解构到底:人生如戏,谁不是在骗自己呢?世间一场大梦,看谁的梦更美一点罢了。另一种做法是竖起防御:或许有我不得不妥协的事情,但是我也坚持了我的坚持。假以时日,我总归会离梦想更近一点。

写这篇文章的此刻,我也不知道哪种答案更好一点。多少有点像豪猪的刺该竖起来多少的问题,不是吗。